L_White

国王的高度与其灵魂相齐

【AM】不问归期 【短篇】

原剧向

写文初衷

S03E10亚瑟:“有时候,我会梦想离开卡梅洛特,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买一块土地,做个农夫。”

背景设定在S05三面女神审判亚瑟的那段日子里。

写着写着就偏离了。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喜欢亚梅。


《不问归期》 


“我对卡梅洛特的爱无以言表,可在那儿,我有时会觉得透不过气,大家都寄予我厚望,而在这里,”亚瑟顿了顿,把‘跟你在一起’几字隐去,“我可以做我自己。”

他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只是王子,乌瑟在世,莫甘娜没有离开,卡梅洛特的城楼还未千疮百孔。他的莽撞和天真分了些给情爱。

‘跟你在一起。’是说给格温听的。

远处的山林里有人生火,白色的烟雾腾起。一条细小的溪流穿梭在林中,晌午的阳光照在上面,泛起星星点点的白光。

亚瑟坐在微斜的草坡上,看着那些景,眼里的光也是一闪一闪的,“似乎只有在自由的时间,看到的东西才是真实的,听到的虫鸣才足够生动。”

梅林不接话,他不常看到亚瑟感性的一面,跟他的这些年,掏心掏肺的话其实很少听见。很多事,亚瑟喜欢一个人担着。在这点上,他两还挺像。

亚瑟肚子里没那么多心思,只盯着烟雾腾空消散的地方,问梅林:“你说生火的是农夫还是猎人?”不见梅林回话,就又指了指那烟雾,“还可能是强盗,你怕不怕?”

亚瑟很早就发现自己成了话多的那个人,有时候一长串话砸出来,连一声回响都得不到。

“指不定是撒克逊人。”梅林开口了,却不识趣,“我们本就不该走这么远,更不该离开这么久,十天太多了。”

亚瑟得到了回应就悠闲地躺下了身子,双手枕脑后,闭着眼享受阳光,像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梅林叹了一口气,“巡逻队在附近发现过撒克逊的踪迹,很危险。”

亚瑟不以为意,“我现在只是一个农夫,不是骑士,也不是国王。”

梅林自知拗不过亚瑟,劝说的话也就不多说,拍了怕他的肩膀,“起来,你就非得把衣服弄脏吗?”

“反正你会洗干净。”亚瑟没心没肺。

梅林瞥了他一眼,索性也躺下了身子,望向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把他眼里的金色吞没,碧空中现出缥缈淡云,不多时便在无人在意之际消散无踪。

“七天,不能再少。”亚瑟忽然说道,说完就翻了个身,把这草坡当床睡。

梅林无声地笑了。侧个身,守他的背。


这次出行是亚瑟提议的,打猎是幌子,他想透透气,一个人呆些日子。所谓的一个人每次都算上了梅林。

佩剑可以防身,梅林则是衣裳,知他的冷暖。都离不开身。

不过这次,梅林不只是必需品的存在。亚瑟虽然有些粗枝大叶,也看得出梅林越来越不爱笑了,时常心不在焉,和他开玩笑少有回应,找不见他的情况越来越多,也不知道他是泡在哪个酒馆去消他那未知的愁了。

亚瑟隐约知道梅林有事瞒着他,不管是什么,都在梅林心上蒙了灰。他不指望这次出行能打开他的心扉。

不过,试试也无妨。

落脚的房舍藏在林间,行经一条荒僻的野路才能抵达。藤曼爬满了篱墙和四壁。院子里的杂草修过。两个马槽,一个装干草,一个装水。

屋子是亚瑟选的,梅林收拾的时候,他就细瞧着屋内的陈设,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梅林见亚瑟毛手毛脚的,伸手拉住他,去解他腰间碍事的佩剑,“农夫可没有这个。我去打水,你把火生生,打火石在鹿皮包里。”

“我虽然是农夫,但你还是仆人。”亚瑟反抗道:“你得把我这个国王放眼里。”

“你别把陶罐打碎了。”梅林拽住亚瑟,不让他乱动,待腰带和剑取下才撒手,“记得生火,薪柴在马槽旁堆着,你长了眼睛的话应该能看到,水缸里储了水,别忘了烧水和饮马。”

“是,陛下。”亚瑟打趣地回了句。每次梅林啰里啰嗦嘱咐他事时,他就喜欢这么回话。梅林起初还会理他,久了就置若罔闻了,亚瑟却还不厌其烦地继续这幼稚的把戏。

梅林打水的时间比亚瑟想得要长。屋里有一个壁炉,晚上可以用来御寒。生好火后,亚瑟把灶台的火也生了,因为锅里没水,锅热后一股难闻的烟味弥漫开来。好在梅林及时赶了回来,往锅里倒下了一桶水。

亚瑟嫌弃地听着滋滋声,怪梅林回来太晚。

“这锅要是坏了,还怎么烧洗澡水?”梅林被烟呛到了,边咳嗽边埋怨亚瑟,“你没看见水缸里有水吗?”

“反正你会补锅。”亚瑟坐在灶台前继续添柴,余光瞥见梅林的膝盖处黑了一块,定睛一看,发现他的裤子就像从水塘里捞出来一样,“发生了什么?”

“河边太滑。”梅林拎着空桶有些惆怅,“这新鲜水本来是用来煮晚饭的。”

“这锅不是可以煮—”亚瑟起身看了眼锅里面的水,识相地闭了嘴。水黑乎乎的,这锅就没洗过。他也开始惆怅起来,出行的第一天没有想象的顺利,“叫你提前收拾,你不听,这就是你偷懒的后果。”

梅林不和亚瑟理论,“我再去打一桶。”

“你再去就不只是摔一跤了,你死了苦力活谁干?”亚瑟拿过梅林手里的水桶。

亚瑟嘴欠不是一两天,梅林习惯了他另类的关心方式,“天快黑了,我去就行。”他拉住亚瑟,伸手去拿桶。

亚瑟觉得好笑,梅林每每都表现出一副能够保护别人的架势,而实际上,他连剑都拿不稳。“你出个门都能完整回来,还担心我?”亚瑟走了,留梅林独自收拾屋子。

收拾东西不过是梅林一句咒语的事,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能用打火石生的火、能用手洗净的衣服、能用磨石擦亮的剑,他就不会用魔法代劳。他习惯用普通人的方式去生活,或者说,是喜欢。喜欢能触碰到的东西。


晚春的夜里凉意很深。

梅林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壁炉前烤火。他膝上盖着亚瑟的睡衣,不时翻一翻,好让火烘去衣上的潮气。

床已经铺好了,锅里也烧着亚瑟的洗澡水,只等他回来。天彻底黑时,外边还没动静,梅林有些后悔让他出了门。

正担心着,外面渐渐嘈杂起来,梅林听见了渐近的脚步声,不止一人,他的心咯噔跳了跳,刚想起身,门就被蛮横地推开了。

推门的是亚瑟,满脸怒气,“你是听不懂保密这个词的意思吗!”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梅林跟前,手指头威慑性地举在他鼻前。

梅林的视线越过亚瑟,望向门口的高文。

“不能怪梅林,他只是担心你的安危。”高文给了梅林一个抱歉的眼神,他没想到会被亚瑟碰上。

“回去!”亚瑟本想远离卡梅洛特,能有几分清静,现在知道有人暗中跟着,浑身都不是滋味。

高文看了眼梅林,见梅林点头,便退了出去。

亚瑟气不打一处来,“连骑士都敢指使了,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国王放眼里?”

“你也知道自己是国王!”梅林脾气来得突然而猛烈,“莫甘娜在暗处,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你万一出什么事,卡梅洛特将置于怎样的境地?卡梅洛特不能没有你,你的臣民不能—”梅林及时打住,他不想去回忆水波中看到的幻象,不想再看亚瑟死一遍。有些话他不能对亚瑟说,也不指望他能懂。“我担心你。”

亚瑟不止一次听到梅林颤抖的声音,也不止一次看到他眼里的泪花。很多时候,他会错觉身负重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梅林。

梅林不再看亚瑟,把膝上的睡衣翻了一面,动作里带着情绪,衣摆带动的风煽动着火,他投在墙上的影子也猛然颤了几颤。

亚瑟的神色缓和了些,他的眼睛大而深邃,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显明亮。年岁连同其间数不清的战争、背叛和失去,都没在那双璀璨的眸子里留下痕迹。梅林有时会想亚瑟老去的样子,却怎么也勾不出个轮廓。

“不止高文,巡逻队也在附近。”梅林抬头又看了眼亚瑟,眼神和语气满是理直气壮的意味。

亚瑟本还指望梅林能道个歉,现在却像做错事的人是自己。他不作声,在梅林身旁坐下。许久,吐出一句:“我知道,我买得到一块地,却永远当不了农夫。”

亚瑟这么一说,梅林心里不管有多少责怪和劝诫的话,也再说不出口了。

两人无声地坐着。国王和仆从,两人都曾以为这层关系中的隐晦芥蒂会致使他们无法像朋友那般交心。十多载的并肩同行、患难与共,他们早已成为各自心中坚不可摧的铠甲。一个无条件地绝对信任,一个不计回报地生死追随。

沉默被梅林肚子里的咕噜声打破了,白天咽下的几口干粮根本就不经饱。

“饿了?”

“恩。”

“我去打水。”

“这么晚打什么水?”

“水桶丢半路了,我去捡。”

亚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执意要去捡。梅林反复劝说大晚上的为捡一个桶不值得,有危险。亚瑟还是举着火把出了门。梅林只能跟着。

皓月千里,月光照亮了火光无法触达的地方,却哪也没有桶的影子。梅林跟了好些路,才发现亚瑟一点想打水的意思也没有。“你怎么了?”他扯了扯亚瑟的胳膊。

亚瑟没有答话。


荒僻的小路被远远抛下,道路越发崎岖。梅林回头去望,屋舍变小了,隐隐能看见透出门窗的灯火,像眼睛,注视他们前行。

他们在走蜿蜒的上坡路。亚瑟在一个陡坡前停下了步伐,向梅林伸出了一只手。“路难走。”

梅林伸出手,亚瑟握住了,引着他向高处走。小路远了,屋舍远了,天空却近了。明亮的月光照着他们脚下陡峭的土地,也在他们身上披上了月辉。

路虽难走,终点却不是什么瘴乡恶土。无需人间的烟火,月光足以照亮这片悬崖之上的开阔平地。

山风拂面,不轻柔,也不猛烈。

亚瑟松开梅林的手,火把往地上一放,向前走去,寻了个靠近悬崖边的地方坐下,两手撑在身后,仰望着星海。

梅林在他身旁坐下,故作抱怨:“这哪有什么桶?”

“小时候,我时常跑到这里来。”亚瑟说道:“一坐就是好久。有一次,艾克托爵士陪着我来,我问他云层和星空之外是什么,可惜他不知道。”

“艾克托?”梅林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我的养父。”亚瑟回道:“我出身那年,卡梅洛特被魔法侵袭,父亲为了保护我,就把我托付给了艾克托。那间屋子,陪伴了我好多年。”

“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件事。”梅林不可思议地看着亚瑟,“连盖乌斯也没有。”

“那时的事,包括我的母亲,都是禁|忌,父亲从不让人提起。”亚瑟微微叹了口气。

梅林隐隐觉察到亚瑟的情绪有些不对。“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你让我想起了他。”亚瑟的回答出乎梅林的意料。“不止你,高文、莱昂、盖乌斯,每一个人都让我想起了他。你们让我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什么也不会,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我们只是关心你。”梅林没有想到这会伤到亚瑟。

“也许,我只属于这里 。”亚瑟揉了揉眉心,“就只适合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你是卡梅洛特最伟大的国王,亚瑟。”梅林害怕见到亚瑟感性的样子,他宁可亚瑟没心没肺,永远不知天高地厚。但亚瑟不是。

“可你们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亚瑟很多时候都会质疑自己是否是一个合格的国王。他时常犯错,信任不该信任的人。莫嘉娜恨他,德鲁伊恨他,连三面女神也要来审判他的过错。

“如果你一无是处,我们又会在哪?”梅林最怕亚瑟自我否定,“遇见你之前,我并不知道生活还可以这样。不知道原来除了吃饭和睡觉,还可以有理想和信念。”

亚瑟噗嗤笑了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的仆人生涯有多么波澜壮阔。你还不是除了吃饭和睡觉,什么也做不好。”

“我是认真的,亚瑟。”梅林坐正了身子,“你从来都不是一无是处。没有你,高文、伊兰、帕西瓦尔,他们兴许还在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没有你,兰斯洛特这辈子也无法实现骑士愿望。你接纳了莫德雷德,娶了格温,你从来不在意别人的出身,只看他们的优点。你和奥丁签署了停战协议,这是你父亲一辈子没有做到的事。安妮丝女王、罗多国王,他们都喜欢你、信任你。你会原谅背叛、放下恩怨、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宽容的人。”

亚瑟安静听他说完,嘴巴嫌弃地说着:“你真啰嗦。”脸上却是浅浅笑。良久,又接了句:“如果你是女孩,这会是我听过最动人的情话。”

梅林抿了抿嘴,“我倒希望自己是,这样苦力活就能少做些。你指不定还会对我礼貌些,不那么刻薄。”

“你刚才还说我善良来着。”亚瑟反抗道。

“才没有。”梅林见亚瑟心情好了些,心里也舒畅了。

“轮到你了。”亚瑟转移了话题。

“什么?”梅林不明所以。

“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亚瑟的笑意自眼底泛起,“很公平。”

梅林愣了愣。他何止一个秘密,彻夜长谈也说不够。

说什么?告诉他自己会魔法?告诉他自己是驭龙者?还是告诉他自己为他哭过、伤过、杀过人?或是那些几度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往事?

亚瑟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审视着梅林。梅林撇开头,不再看他,“有一个女孩,芙蕾雅。”他说。

“一个女孩。”亚瑟一字一顿,有什么奇异的东西在他心里泛开,说不清是什么。

梅林和女孩,多奇怪的存在。

“我和她差点就私奔了。”梅林笑了笑,眼里却泛起了泪光,“几朵花儿,几只奶牛,湖边的房子,是我们对未来所有的构想。只是后来,魔法带走了她。”归根究底,是魔法杀死了她。

芙蕾雅的离去,是梅林能够理解亚瑟对待魔法始终恨多于宽容的原因之一。于亚瑟,魔法带走了他的至亲,带给了卡梅洛特无尽的战争和灾难。

“我很抱歉。”亚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没关系,都过去了。”梅林拨弄着手边的一株草,心里想着送别芙蕾雅的那只小船,不知它飘荡到了哪里。

“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振作起来。”亚瑟撞了撞梅林,后者没坐稳,栽倒在草地上。这么久了,梅林还是无法理解骑士鼓舞人的方式为什么这么奇怪,不是往人胳膊上捶一捶,就是往人肩上撞一撞。

亚瑟想去拉梅林,被打开了手。梅林索性躺地上了,手枕着脑袋,看着灿烂星河。

亚瑟收回手,抱着膝盖,悠悠道:“真想知道从天上看地下,是什么样子。”

“会觉得天地很辽阔。”梅林回道:“疾风会吹走一切烦恼,让人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值得多看一看。会觉得再难的路,也能走得下去。”

“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亚瑟瞥了眼梅林。

梅林不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亚瑟没见他回话,撞了撞他的胳膊,“和你说个事。”

“说。”梅林心不在焉。

“我想给你找个妻子。”亚瑟轻描淡写。梅林则震撼到无以复加,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亚瑟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梅林也就没有打断他,静静听他说。

“到时候,我会给你房子和土地。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能做的,也就是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我是骑士,需要上战场,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的因素。如果哪天我真的死在了战场上,你别像其他仆人一样还呆在城堡里,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这是他们从未谈讨论过的话题。

梅林忽然意识到,自认定亚瑟为他的命运起,他就只为亚瑟而活,自己过得怎么样,从没在意过。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走一条这么难的路。“我不会让你死。”

“谢谢你,梅林。”亚瑟知道梅林始终支持着他,那么多风风雨雨,梅林是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站在他身边的人。“但我并非无所不能。”他的脚尖点踩着地面,像在附和着什么歌谣。“我们都不是无所不能。”

梅林看着他微微晃动的背影,心神忽地飘远了,飘向初见那日。眼前人和当年那个鲁莽而无理的少年重叠,好似从未变过,却又那么的不同。

他暗暗在心底起誓,一定会让亚瑟骑上龙背,让他看看阿尔比恩壮阔的山河,看高山绵延,看大河波涛,看繁花是如何在他脚底盛开。

 (完)


评论(44)

热度(351)

  1. 共2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